血缘是无法篡改的剧本,但十八年的人生却是真实上演的戏剧。当聚光灯毫无预兆地从别人的舞台转向我这蒙尘的角落时,我才发现,原来我一直拿错了剧本。他们以为接回来的是一只在泥潭里打滚、自卑怯懦的丑小鸭,却不知道,我早已在自己的世界里,为自己加冕为王。这场迟到了十八年的回归,不是恩赐,而是我的战场。而我,从不畏惧战争。他们期待着一场认祖归宗的温情戏码,我却准备好了,要上演一出打败全局的逆袭。
“最后一道题,也是决定本届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金牌归属的附加题,‘关于非理想约束下,受迫振动系统混沌行为的数学模型构建’,解题时间,三十分钟。”
当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回荡在寂静的大礼堂时,我能清晰地听到身边两位竞争对手瞬间变得粗重的呼吸声。
混沌。
这是一个光听名字就足以让绝大多数参赛者感到绝望的领域。它不是常规考纲里的重点,甚至可以说是超纲的边缘禁区。出题者显然不满足于筛选出“优秀”的学生,他要找的,是那个能触碰到物理学前沿的“天才”。
我抬起头,刺眼的舞台灯光在视网膜上留下短暂的白斑。台下,是黑压压的人群,评委、教授、各校领队,还有无数双或期待、或紧张、或幸灾乐祸的眼睛。
我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悬停了半秒,然后落了下去。
没有慌乱,没有迟疑。
因为这道题,我做过。不是原题,而是它背后的理论模型。在我那间不足十平米、堆满二手教辅书的出租屋里,为了省下买新书的钱,我啃完了大学物理系的所有教材。那些深夜里与公式和定律为伴的时光,那些在草稿纸上进行的、无人知晓的思维远征,正是我此刻最大的底气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左手边的男生已经急得满头大汗,草稿纸被他划得一团糟,最终他颓然地放下了笔。右手边的女孩,来自京城名校的种子选手,还在奋笔疾书,但她紧锁的眉头和越来越慢的速度暴露了她的困境。
我的世界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“沙沙”声。
洛伦兹吸引子、分岔理论、李雅普诺夫指数……一个个冰冷的数学符号在我笔下串联成流畅而严谨的逻辑链条。我没有用常规的、教科书式的解法,而是引入了一个更简洁的拓扑学变量。
这是一种冒险,更是一种炫技。
当我在答题卡的最后一行写下结论,并画上最后一个句点时,计时器上的数字,定格在了“00:01”。
我放下了笔,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。
整个礼堂安静得落针可闻。所有的摄像机,所有的目光,都聚焦在我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上。
“时间到!请所有选手停止作答!”
工作人员上前收走了我们的答题卡。我的那张,被直接送到了主评委席。一位头发花白的院士拿起我的答卷,只看了一眼,便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亮光。
他拿起话筒,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:“无懈可击……太漂亮了!这位同学,你不仅解出来了,还提供了一个……一个堪称艺术品的解法!你叫什么名字?”
我站起身,平静地回答:“老师好,我叫林昭。”
“林昭……”院士喃喃地重复着我的名字,眼神里充满了欣赏与赞叹,“好!好一个林昭!”
那一刻,闪光灯如暴雨般倾泻而下,掌声雷动。我站在舞台中央,享受着属于我的、用无数个日夜的努力换来的荣耀。这是我十八年人生里,最高光的时刻。
然而,就在主持人准备宣布最终结果时,礼堂的后门被推开了。
几个穿着黑色西装、神情肃穆的男人走了进来,他们步伐沉稳,气场强大,与周围充满书卷气的环境格格不入。为首的是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,戴着金边眼镜,眼神锐利得像鹰。
他们无视了现场的骚动,径直穿过人群,走到了舞台边缘,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评委席旁的我。
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。主持人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主办方领导,后者也是一脸茫然。
中年男人没有理会任何人,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审视,探究,最后化为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。他对着身边的人微微颔首,那人立刻上前一步,对主办方领导低声说了几句什么。
领导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,从惊愕到疑惑,再到恭敬。他快步走到我身边,压低声音说:“林昭同学,这几位先生……找你有点事。”
我心中升起一丝疑云。我不认识这些人,更不可能和他们有任何交集。我的人生轨迹简单得像一条直线,学校,出租屋,两点一线。
在全场几百人的注视下,我跟着他们走到了后台的休息室。
门被关上的瞬间,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。
为首的中年男人对我做了一个优雅的鞠躬,自我介绍道:“林昭**,您好。我叫陈伯,是江家的管家。我这次来,是奉我们老爷和夫人的命令,接您回家。”
“江家?”我皱起眉,“我想你们搞错了,我姓林,不认识什么江家。”
“您确实姓林,”陈伯的语气依旧恭敬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,“您的母亲,林晚秋女士,十八年前在市第一医院生下了您。但因为当时医院的一场意外混乱,您和另一位同一天出生的婴儿被抱错了。”
我的大脑“嗡”的一声,仿佛被重锤击中。
抱错?
这种只在狗血电视剧里出现的桥段,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?
陈伯似乎看穿了我的震惊,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,递到我面前。
“这是您和我们夫人,也就是您的亲生母亲——江舒女士的DNA鉴定报告,相似度为99.99%。这是您出生时的医院记录。以及……这是我们江家给您养父母的一点心意,感谢他们十八年来对您的照顾。”
我的目光落在那最后一份文件上。那是一张支票。
上面的数字,后面跟着一长串的“0”。
五百万。
我十八年的人生,我那个所谓的“家”,我那对视我如累赘、每月只肯给我三百块生活费的“父母”,在他们眼里,原来只值五百万。
多么讽刺。
我的脑海里飞速闪过一幕幕画面。
冬日里冰冷的泡面,洗得发白的校服,为了省几块钱公交费徒步一个小时回家的路,以及我那个名义上的“父亲”酒后对我非打即骂的狰狞面孔,和我那个“母亲”永远刻薄冷漠的眼神。
“你就是个讨债鬼!”
“我们养你这么大,花了多少钱?你什么时候才能挣钱回报我们?”
“要不是你,我们能过得这么苦吗?”
原来,这一切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错误。他们对我不好,或许不只是因为贫穷和刻薄,更是因为那份早已被遗忘在血脉深处的陌生感。
我没有去看那份DNA报告,因为不需要。在陈伯说出“抱错”的那一刻,我心里那个盘踞了多年的谜团,忽然就解开了。我终于明白,为什么我明明那么努力地想融入那个家,却始终像个局外人。
“所以,”我抬起头,声音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静得多,“那个被抱错的、在江家生活了十八年的女孩,她现在在哪里?”
陈伯的眼神闪过一丝赞许,似乎对我如此迅速的冷静感到意外。
“她叫江暖,目前和您就读于同一所学校,青藤中学。”
江暖。
这个名字像一根针,精准地刺入我的心脏。
青藤中学的校花,学生会主席,市长的女儿,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。她漂亮、优雅、家世显赫,是所有男生心目中的白月光,也是所有女生羡慕嫉妒的对象。
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。我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刷题时,她在舞台上表演钢琴独奏;我为了奖学金熬夜苦读时,她在朋友圈里晒着去欧洲旅行的照片。
我曾无数次在走廊里与她擦肩而过,看着她被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,像个真正的公主。
原来,她所拥有的一切——优渥的家境,慈爱的父母,无忧无虑的成长环境,本该是属于我的。
她偷走了我的人生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我胸中翻涌,不是愤怒,不是嫉妒,而是一种冰冷的、近乎残酷的平静。
“我的养父母,他们同意了?”我指了指那张支票。
“是的,”陈伯点头,“林先生和林太太已经签了协议,表示愿意尊重您的选择,并解除与您的收养关系。”
“尊重我的选择?”我忍不住冷笑出声。
他们不过是把我当成一件商品,用五百万,干脆利落地卖掉了。也好,从此以后,我们两不相欠。
“我跟你们走。”我做出了决定。
没有丝毫犹豫。我为什么要留恋那个冰冷的、毫无温情的“家”?为什么要拒绝本该属于我的人生?
陈伯似乎松了一口气,脸上露出了职业化的微笑:“明智的决定,林昭**。车已经在外面等您了,您可以先去收拾一下行李。”
“不用了,”我摇摇头,“我没什么东西好带的。”
我唯一的财富,是我脑子里的知识和我刚刚赢得的这块金牌。至于那个出租屋里破旧的衣物和堆积如山的教辅书,就让它们和那段不堪的过去一起,被永远地埋葬吧。
走出休息室,外面的颁奖典礼已经结束,但很多人都没有离开,好奇地向我们这边张望着。
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班主任。他正焦急地看着我,见我出来,连忙迎了上来:“林昭,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这些人是谁?”
我还没来得及回答,陈伯已经上前一步,礼貌而疏离地对他说道:“这位老师,从今天起,林昭**将转去国际班,她的一切学籍事宜,稍后会有专人来和校方接洽。”
班主任愣住了:“国际班?可林昭的成绩,她完全有希望考上清北……”
“我们家**的未来,江家自有安排,不劳费心。”陈伯淡淡的一句话,便堵住了班主任所有未尽之言。
江家。
当这两个字从陈伯口中说出时,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。在云城,江家意味着什么,无人不知。那是真正的顶级豪门,是普通人只能在财经新闻上仰望的存在。
所有看向我的目光,瞬间都变了。从同情、好奇,变成了震惊、羡慕,甚至是敬畏。
我没有理会这些目光,径直走向礼堂门口。阳光从门外洒进来,有些刺眼。我微微眯起眼睛,感觉像是在做一个漫长而荒诞的梦。
就在我即将踏出大门的那一刻,陈伯忽然在我身边轻声补充了一句。
“对了,林昭**,有件事需要提前跟您说一下。”
“什么事?”
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丝微妙的提醒意味。
“江暖**……她不仅是老爷和夫人的掌上明珠,深受全家人的喜爱。她和我们家大少爷,也就是您的亲哥哥江屿,从小一起长大,感情深厚。两人……早已订下婚约。”
江暖江屿江正by他们接我出泥潭,我却加冕为王 吟风辞月免费阅读 吟风辞月小说大结局无弹窗 试读结束